攝影的靈感

「我前陣子在規畫一趟南法之旅時，偶然發現亞爾遠遠不只有梵谷的足跡可看，它不僅是古羅馬建立的兩千年古城，還在每年舉辦盛大的國際攝影節。我對走訪亞爾產生了強烈興趣。」除了因梵高而出名外，亞爾每年7至9月都會舉辦「亞爾攝影節」（Les rencontres arles），成為了藝術與攝影的國際交流平台，Thomas亦參觀了今年的攝影節。整個攝影節分散在鎮上的將近30處場館舉辦展覽，如市政廳、教堂、修道院、療養院、超市、羅馬劇場、甚至是法國最優秀的攝影院校──亞爾國立高等攝影學院ENSP，「整座城市都化身為攝影作品的產場。」Thomas說當中有些場館平日並不對外開放，但在攝影節期間會全部開放予持票人士參觀，策展模式類似於Open House或巴黎舉辦的文化活動「白晝之夜」，讓大家深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。

有50多年歷史的亞爾攝影節展出來自世界各地攝影師的作品，當中牽涉包括心理、人體、性別、家庭、民族、風景、環境議題，其他新興主題有對外星生活的遐想、探討建築工程等的議題，2022年展出有關少數部落族的照片更獲得世界迴響，無論從攝影角度，還是世界議題角度欣賞及解讀照片，都能從中與攝影師交流感想。「而有別於傳統畫像式的展出，展場中有些作品輔以裝置藝術，或以錄像、互動式多媒體、尋寶遊戲等新興手法呈現，可以看出亞爾攝影節的生命力相當充沛。」Thomas亦特別留意到是次展覽的「Grow Up」展區中有台灣攝影師參與的部分，以台灣人生活中簡單的器物出發，表達對環境的關懷。

有人說過亞爾地方雖小，但若以2至3小時匆匆逛一圈，大家絕不會發現這個地方真正的美，亞爾是一個適合慢慢體會的城市，參觀攝影節可能是認識這裡最好的契機。

藝術的氣息

「穿梭在亞爾的街道，除了攝影節的海報貫穿全鎮之外，其次擁有高重複性的視覺元素，大概就屬梵高的畫作，遍佈在市街上的將近每一個店鋪，這些店裡的每一樣商品都畫著綻放著的向日葵、流淌的星夜、歪曲的黃色房子、或夜裡的咖啡館，它們都是梵高生前未能賣出去的作品。」梵谷只在亞爾居住過一年，卻留下了諸多聞名於後世的畫作，因而對這座兩千年古城擁有極深的影響力，導致有很多前來一睹畫中風景的人，Thomas就是其中之一，他也走遍這裡的大街小巷，同樣紀錄下這片風景，就如穿越時間與梵高對話般，用鏡頭留下與梵高畫筆同樣卻不一樣的景色。

「對普羅旺斯稍有遐想，又看過梵谷畫作的人，應該都曾猜想過，普羅旺斯的許多鎮上肯定都充滿了低矮的鵝黃色屋舍，鋪有古老而蜿蜒的街道，沿街種滿花花草草，還有造型奇特的深青色大樹。」Thomas笑說為了梵高的畫作慕名前來亞爾的人，恐怕多過於專程來此走訪古城的人。出名伴隨的代價是失去了原有的寧靜，現在我們大概是找不到梵高畫筆下的寂靜了，「在攝影節舉辦期間，亞爾成為遊人如織的重鎮，於喧鬧的市中心，我們注定要看不見那寂寞的星夜。」

歷史的養分

這個建於古羅馬時期，流淌著藝術養分的小鎮，擁有多處被列入《世界文化遺產》的古建築，亞爾競技場、古代劇場、各有特色的教堂等，除了梵高與攝影節，這裡的歷史痕跡也值得細細欣賞，「從LUMA Arles藝術中心的觀景臺，能看到古城的全景：城牆圍成大大的一圈，在圈裡一片溫和的天際線中，競技場矗立於城中心，四周都是鵝黃色的房舍，搭配典雅的紅褐色屋瓦；偶有教堂的尖頂，形如春筍，突破低平的市景。深青色的大樹點綴其中，一切顯得更加可愛。」Thomas在這個美麗的普羅旺斯小鎮拍下無數照片，其中最深刻的是在亞爾國立高等攝影學院ENSP逛書展拍攝的照片，對於從小喜歡拍照的他來說，能一睹世界上名列前矛的攝影學院的面貌，已是非常滿足了。

Thomas最欣賞亞爾的地方，在於其城市建設建立在極為尊重自身歷史的前提下，「以台灣為例，台灣的文化資產在過去很少被重視，歷史街區的概念也很晚才發展，導致許多古蹟和歷史建築，只能殘喘於高樓的縫隙中。在亞爾、以及法國絕大多數的城市裡，古蹟矗立於市中心並不突兀，新造房舍的色系和外觀，常盡可能地配合現存老街區的調性。這是他們對在地自身歷史的尊重。」亞爾真正能做到傳承歷史文化，同樣能跟著自身的節奏發展，兩者互相尊重，亦互相成就。

「這座小鎮既留住了豐厚的歷史，又能持續有藝術家為之注入生命力，以人類文化的視野觀之，在我看來，亞爾是一座再也幸福不過的小鎮。」無論以歷史、繪畫、攝影，還是旅遊的目的到訪亞爾，大家都能在這裡獲得驚喜，也許不必以梵高的畫相襯，亞爾就是藝術的代名詞。

吳榮秦

攝影師，台灣台北市人。台灣大學土木工程學系就讀中。在學校攝影社中喜愛上攝影藝術，嗣後立志以攝影為業。2021年出版個人首本攝影散文集《聽！那記憶深處的笛響》，致力闡揚台灣文化資產保存議題。2022年獨力完成123天環遊世界之旅，以鏡頭刻畫所到之處的在地故事。2024年將赴巴黎SPÉOS攝影學校深造，向馬格蘭通訊社修習紀實攝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