堅持誠可貴

「由於我以前的同事轉了去樂施會工作，覺得我拍的照片很不錯，便邀請我擔任義務攝影師。我也很好奇這些地方，它們不是旅遊景點，若沒有一個契機，不會有人特意去這些地方，我因為想見識這個世界，便答應了這個邀請。」潘蔚能分享他的工作是在樂施會去其他地方做義工的時候，他以隨行攝影師的身分為他們拍攝照片，而這些照片會有不同用途，「他們（樂施會）會用照片製作年報，用以展示予捐款者知道他們一年來的工作；有些照片會配合文章作為宣傳用途，希望看到的人會有所共鳴而捐款。」

帶著認識世界的決心，潘蔚能曾跟隨樂施會到過非洲馬拉維、埃塞俄比亞、約旦等地方，「每一個地方都很深刻，就像昨天發生的事一樣。」體驗之深刻，在於義工們到達每一個地方，都會與當地人一樣地生活，沒有高高在上的態度，亦沒有特別的待遇，潘蔚能憶述埃塞俄比亞的旅程尤為艱辛，「整個團隊由早上7時出發，直至下午6時收隊，中間正午是最熱的時候，我們卻要在路邊吃午餐，在這個乾旱且塵土飛揚的地方，每一餐都會附上最天然的調味料——泥塵，灑在大家的食物上。」那次旅程時，潘蔚能水土不服，卻依然要背負6公斤的攝影器材在40度的高溫下到處拍照，「每日猶如置身火爐中，我在第一天就產生放棄這趟旅程，立即回到香港的念頭。」放棄很容易，堅持二字的可貴，在於在終點回望這一路的經歷，感謝自己克服了難關，留下珍貴的回憶；而這些回憶，在潘蔚能手上變成一張張照片，紀錄生活的苦與被關心的甜。

貧困的地方，多數因極端天氣而造成，埃塞俄比亞的索馬里地區就是其中之一，「這裡非常乾旱，當地的婦女告訴我們，以前一年至少下雨5至6次，但近年一年只有一次，甚至沒有雨，她們要頂著高溫，在沒有遮蔭之下，徒步一公里外的地方取水。」距離已經不算是最難克服的事情，潘蔚能親眼見到當地人取水等如石中求血一樣，牧民為水掙扎求存，挖開地下至20米或更深處，為的就是取用地下水，部分更是不宜飲用的鹹水，但極端情況剝奪牧民選擇的機會，他們只能取帶有泥土的鹹水並直接飲用，「當地乾旱的程度根本無法想像，我在旁邊拍了20分鐘照片，已經感到頭暈，他們卻要在那些地方暴曬至找到水源為止。」

身在福中要知福

翻看潘蔚能為樂施會拍攝的照片，可見人們即使面對生活困境，還是努力露出笑容，「樂施會不想販賣慘情，希望貫徹他們的中心思想——助人自助，帶給人一個希望，在艱苦環境下生存下去，因此照片以正能量為主。」要捕捉這些畫面，除了要克服環境影響外，也要有說服對方拍照的技巧，畢竟不是人人都願意讓陌生人拍照，「在埃塞俄比亞，無論男女老幼，似乎都很抗拒相機，遠遠見到你舉起鏡頭就會擺手搖頭，甚至立即逃走。」當時他也苦惱於如何讓當地人敞開心扉接受一個外來者，「後來我找到打破隔閡的竅門，就是告訴他們甚麼是相機，當他們了解到這個黑色盒子的『魔法』後，便再也無法抵擋其魅力。」

對於陌生人，小孩總是沒有成年人那樣的戒心，多了一份對人的純真，潘蔚能分享他在馬拉維的一個村莊中看見一群小孩，起初他們也很害怕他，但當他將糖果分派給他們後，他們就立即跪下，用雙手接過糖果，還會說聲多謝，「看見這個場景，我也立刻跪下，即使是贈送小禮物，小孩也有戒心，不過只要你肯花時間告訴他們你是沒有惡意的，他們就會接納你。」潘蔚能認為非洲的小孩雖然很容易快樂，但無論小朋友或者大人都會流露著極倔強的眼神，生在惡劣環境中，總需要頑強性格才能活下去。

問及攝影師在這些義工旅程中擔當甚麼角色，潘蔚能覺得是要將當刻的環境及故事以最真實的方式呈現出來，而不是擺拍，「攝影師要做的，其實是將心比心，將自己代入到環境中，拍出有感染力的照片，不能用設計好的畫面來吸引大眾的目光。」成為義務攝影師，除了幫助到那些貧困地區的人外，最感動的莫過於能以自身的力量，感染別人一同分享善意，「雖然我這幾年再沒有為樂施會擔任義務攝影師了，但網上的文章與照片仍在。上個月我收到一個初中女生的電郵，她看到我拍的照片後覺得做義務攝影師很有意義，問我如何可以將自己的才能貢獻給這個世界；能夠啟發他人一同成為義工，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不是嗎？」能夠幫助別人、影響別人，固然重要，而這份善意亦能回到自身，潘蔚能在參與這些義工旅程中，確切地體會到不管你有多少的才華，假若社會環境沒辦法支持，最終也是無用武之地，「雖然香港發生過很多不開心的事，但希望大家不要氣餒。」希望這份克服困難的決心，終有一日，會有善意回應我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