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 年，一場修練
「入行 30 年，的確是一段頗長的時間。」 克勤說。「假如有一項事情，是我 30 年來都自覺是了不起的話，這也許確實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—— 這件事，就是面對外間看法的時候，我很懂得如何過濾自己的心態。所以，這陣子不斷回顧 30 年，坦白說，我真的想不到什麼遺憾。」 想不到，不是因為一帆風順，而是當遇到風高與浪急的時候，他懂得釋懷。「負面情緒當然有，但這些便是遺憾了嗎？消化過，接受過，就不會是遺憾。」 在大眾眼光生活了 30 年，他笑說，自己也修練出一些功力。「一邊讀網民的評語，一邊學習如何調節自己的心態：讚你，你不需要洋洋得意；鬧你，你也不需要耿耿於壞 ── 善意的話便反躬自省；惡意的話便一笑置之。」

冠冕堂皇，不如認真送禮
驟聽，沒有遺憾的論調有點官腔；但聽他周年專輯中的〈三十克〉便知道：自嘲自己初出道「瘦到似病人」 已是小兒科；一句曼聯隊歌後再吟出「其實你未收到禮物」 才是大徹大悟的證據。「這是一個無得介意的年代。」 他說。「選擇去介意每件事的話，你好難生存。以前，評語都是來自面對面，見到面，人就會客氣；現在是網絡世界，評語來自鍵盤後，無需客氣，甚至刻意不客氣。當你明白到這些不客氣的原因後，就不用介意。要做一首冠冕堂皇的周年演唱會歌，簡單得很；這首〈三十克〉，較貼地吧，較切合世界的運作模式。既然你無得介意，不妨自膠吧 ——」 他頓了頓，「現在還說這個 term 嗎你們？哈哈！總之就是當作開個玩笑吧，希望大家聽罷覺得爽快便好了。」 這份禮物，就算不是歌迷，也一定收得受落。

不用「與時並進」
聽著他思索「自膠」 這用詞是否得當，不禁失笑，他卻相當執著。「例如『做人應該與時並進』這話，聽著也十分老套，但卻是事實。跟住世界的步伐同速度去走路是非常重要的。」 我提起他早陣子就在 Facebook 直播自己練歌 ── 像他這輩份的歌手，哪個還肯如此「紆尊降貴」 ？他淡然說，「媒體也在不斷的轉變中，我知道我也要與時並進。我以前甚至沒有 Facebook account 呢！終於找了一天，和 Joey（容祖兒）與阿Y（填詞人黃偉文）一起請了 Facebook 的職員來為我們上一課，以完全了解這個平台的所有。可能你會說，很多東西早都知道啊；但知道，和刻意去做，是兩件事。」 那段練歌 Live video，足足 40 萬 view。「我明知直播唱歌有效，但我總不能一直 live，這條線該放在哪？」 他語氣認真得像個 digital development director。「我認為，要尊重這份工作，就要做到最好。每次做 Facebook Live 我都嚴陣以待。既然我不是年輕偶像，在管理這些年輕偶像派主導的平台時就不能勉強，要仔細分析數據，study 有什麼適用於自己的方法，才能於網上平台達到宣傳效果。」

Study，才不會 get cheated
我說，用 study 這個字去對待 Facebook，於藝人來說也太沉重了吧，他卻不以為然。「當我視社交媒體為 part of my job 時，我就會好好了解整件事。我知道有 artiste 的社交媒體帳號是由經理人代勞管理的，但我是那種求知欲非常豐富的人。」 他笑了笑，「當然，你也可以說是八卦。品嚐過一杯好咖啡，我會找一隊人來教我如何沖得如此美味；想學好羽毛球，我會找來全香港最好教練，伍家朗（香港羽毛球一哥）來教。只要是我喜歡或有興趣的，我就會用最短的時間，讓自己至少有個了解。每天只有 24 小時，太寶貴了。人不能周身刀又張張利，但起碼要周身刀，至少，你呃我唔到。」

騙不了人
不過，於今天，呃人的往往卻是歌手。「以前錄 analogue，錄得比較麻煩，但音色較 warm；走入數碼年代，短至半個音，都可以剪下，畫一畫，再貼上，然後歌曲中所有字都啱音的。你會見到有些歌手，歌曲很受歡迎，但 live 時卻很輸蝕。雖然音樂品味從來都抽象而空泛，啱音也不一定好聽，但在台上表演有最基本的水準，是一條不變的底線。」 這句話，出自「CD勤」 的口中，特別有說服力。「不過我始終相信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，尤其是香港人，更加叻到不得了。」 與其說香港音樂的改變，他更想說香港本身。「反而是香港，少了一份團結。以前香港人，總會撐香港人嘛，現在卻總喜歡謾罵與攻擊。可以的話，不妨多多支持吧。」 他搖搖手中杯，「半杯，是空還是滿，睇你點睇啦。任何事物都是，但起碼，香港人要支持香港人。」

PHOTO。Martin @ Martin's Studio
TEXT。Terry
STYLING。Queenie Yu
HAIR。Adolph Bow
MAKEUP。Angel Yip
LOCATION。Mustard Seed
Special thanks to MOËT & CHANDO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