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天樂  薪火與新

如果要在香港選一個最熱愛電影的人，你會選擇誰？

古天樂，看電影、拍電影、做電影，他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圍繞電影，好像沒有一刻與電影無關，踏入影壇逾30年，套用其主演的賀歲片《臨時決鬥》的對白——「打拳如此辛苦，為何要堅持？」，問他拍戲如此辛苦，為何堅持？他卻說：「首先你覺得辛苦，我不覺得辛苦。第二就是做熱愛的事就不覺得辛苦。」對香港電影，古天樂可以說是燃著無邊界的熱愛。

絕處逢生

港產片在去年「回勇」，有人甚至以「超生渡死」來形容，但香港電影業的實況可能是「絕處逢生」，不過是拆開來看，既有絕處，又有逢生。絕處是上年全年香港總票房見13年低，再加上9間戲院結業，逢生是本地電影《破・地獄》票房冠絕香港，力壓荷里活電影。面對香港電影的一好一壞，古生說：「不只香港，全球票房都在下滑，所以好消息其實來得較衝擊，在4年前，如果有一部（香港）電影過了8000萬就很厲害了，突然卻在兩年內誕生3部戲破億票房。你問是不是好事，當然是好事，問題是怎樣選題材去保證這個票房？是買人（能有票房保證的演員）還是買題材？但我不只是想人，而是在想那些戲應該怎樣走下去？」

香港電影面對的另一個老困境是青黃不接。「近6年，甚至8年，你見到很多新導演出現，這是因為他們出身自首部劇情電影計劃。他們可能就花了全部精力寫好那個劇本，中選後就拍了首部電影，但你叫他寫第二部就未必可以了，找他拍一部商業片又未必可以。然而，拍開商業片的導演年紀開始大了，想事情可能以市場為主，或者以出品方要求為主，變相新舊導演的分野很大，沒有過渡。我想這個循環可能要維持5年，才可能會有新的局面出現。因此，真的要有想法、有頭腦的下一代去打破這個困局，可能是導演，可能是新出品人，或者一個很有吸引力的演員突然出現，正如當年的周星馳一樣。」

需要喜劇

古生曾說過香港很需要喜劇，不論疫情，還是經濟，都令香港人在這幾年很大壓力，「其實大家最需要的是笑，需要放鬆一下，但是沒有這樣一部戲出現，我覺得很奇怪。」賀歲片一般都是喜劇，那麼《臨時決鬥》是不是那部喜劇 ？古生卻說：「有甚麼好喜劇，我在拍攝時，不當喜劇拍，就當一般戲劇拍。」他續說：「不只是香港，全球都不知道為甚麼這幾年無甚喜劇。為甚麼沒有人去拍喜劇，是不是現在的喜劇已經不是以前的處理方法？以前的喜劇可以是一些個人表演，或者是設定了一個場景，看角色怎樣死。現在不能如此做，我覺得現在做喜劇，要以紮實的戲劇去講社會現象的荒謬，你會覺得有共鳴而笑。我也正在想明年賀歲片可以做甚麼，反而不想在香港做，嘗試一下在別的地方拍一部，不起用香港，可能是用當地的演員拍，空間或許大一點，要發掘新的市場、新的想法。」

在言談間，古生念茲在茲的都是一個字：「新」，如何把新的觀點、新的思維、新的內容呈現給觀眾。《尋秦記》這部還未上映的本土科幻巨作又會有怎樣的新想法，古生透露：「曾經想過《明日戰記》與《尋秦記》crossover，既然我（項少龍）可以穿越到過去，那麼亦可以有個未來人穿越來找我，這是可以說得通的。」說得上是曾經，這就暗示這個橋段仍未落實，不過誰知道在《尋秦記》上映後，如《明日戰記》般有續作，又有誰能保證這兩個宇宙永遠不會交疊？凡事皆有可能，正如過往的港產片是廣為人知的「盡皆過火，盡是癲狂」，未來的港產片也該承著這薪（新）火，繼續往上燒。

胡子彤

以熱愛作燃料

若然燃料有限，即使是熊熊烈火，也總會有燃燒殆盡的一日；而對於入行近十年的子彤來說，對表演的無窮熱愛也許就是讓他可以堅持至今日的燃料之一。「可能是一個運動員的關係，我自小已經習慣了面對失敗，就算失敗一次兩次也好，被人大比數拋離也好，只因為自己真的很喜歡做運動，所以依然會繼續堅持下去。」由《點五步》到《九龍城寨之圍城》，中間的路絕不易行，到底是否真的只憑「愛」就可以「發電」？子彤覺得在這種執著、堅持背後，還有內存的一種好勝，「就像我喜歡踢足球，我覺得某程度上是自己把一直收起已久的好勝再次拿出來，而這種好勝就像是在挑戰自己一樣。」

喜歡挑戰、不願放棄，也許麥啟光導演正正看到了子彤不懼挫折的特質，這次《臨時決鬥》才找他來演一個不斷失敗，但永不放棄的角色。角色的名字是高秋，有別於以往他演過的陽光、充滿男子氣概的角色，是一個有點瘋癲，傻傻更更的人。子彤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幽默感的人，又認為「以前的喜劇是有上把位、下把位，一定要惹你笑；現在的喜劇則是更偏向生活上正發生的事」，因此在揣摩角色時他比較著重角色與生活上的聯繫，並希望這種形式的喜劇表演可以令觀眾喜歡。儘管從未試過演這類角色，但子彤覺得高秋和自己的某些性格其實很相似，「我希望當一些和高秋有同樣想法的人，看到這個角色後會有『原來在這個世界都會有同類人』的想法；有一些共鳴，然後輕笑一聲，不管是苦笑也好傻笑也好，這樣我已經覺得這個角色成功了。」

似曾熟悉的關係

這次《臨時決鬥》的其中一個特色，相信是有不少來自《九龍城寨之圍城》的演員班底。對於子彤來說，大部分演員都合作過，大家都相當熟悉，因此再次合作也更得心應手。電影10月尾才開鏡，卻要趕在新年檔期上映，「每個演員都知道現場拍攝不容易，但大家都願意去討論戲中的骨幹應該要怎樣行，角色又應該有怎樣的走向。」儘管艱辛，但子彤覺得這部電影幸好得到每個人多走一步，才可以合力完成。片場的合作無間，總會讓人聯想起「城寨」的關係；亦也許是因為一眾演員把「城寨精神」帶到這部電影之中，才可以順利完成拍攝。

《臨時決鬥》中其中一個著墨較多的部分，是古天樂飾演的角色鍾磊與高秋的師徒之情。「他們兩個的關係就像是父子，又是亦師亦友。我相信每個人身上都有盲點，然後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對方的優點和自己的缺點；鍾磊就是看到高秋堅持不懈的精神，才會反思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、選擇是甚麼，因此這是一種互相影響的關係。」談到現實中與古生的關係，子彤亦覺得某些部分與電影很相似，「相處久了，他會拉近與我們之間的關係，想知道我們對某些事情的看法、想知道在我們的角度看和在他的角度看有甚麼不同。」亦正如鍾磊給了高秋「屢敗屢戰」的教誨，子彤指古生有一句說話，讓他銘記於心，「幾年前的一個飯局，他跟我說『看事情不要看這麼近，要望遠點、望闊點，但同時不可以忽略眼前的事物』，當時我是不太理解的；不過當過了一段時間，我開始領略到一點點，也把這句說話記到現在。」從古生身上學習做人的道理，對子彤來說，也是他作為一個演員不可或缺的部分。

男人唱出心底話

2024年對子彤來說是難忘的一年，除了在《城寨》得到意想不到的成功，自己也終於正式以歌手身份踏入樂壇。由去年推出了〈男人難以說的話〉，再以樂壇新血的身份參與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，一切的經歷都讓他感到「很新鮮」。「我會形容這是一個好好的經驗，因為在台下看到台上的人，就會開始想『如果我站上台又會怎樣』，我覺得這是我今次參與『叱咤』最大的衝擊。」看到台上的人發光發亮，他由衷的也想成為其中一份子，所以除了電影之外，在音樂路上他也開始給了自己一個明確的目標。

儘管已經出了兩首歌，但子彤形容今年才是自己的「新人年」，「我現在的心態就像我剛剛入行做演員的時候，不論甚麼電影、劇集、導演我都想合作，因為你總會在他們身上得到一些東西；如果不去接觸不去試的話，我永遠不會知甚麼才適合作為歌手的胡子彤。」因此，子彤今年其中一件最想做的事，是和不同的音樂人合作，然後慢慢找出屬於「歌手胡子彤」的一套「功夫」。問到最欣賞哪些音樂人，他覺得Gareth T. 在音樂路上走得很前，讓他感到相當佩服；而他平常聽歌時會很留意歌詞，所以很喜歡林若寧、陳詠謙的詞，覺得他們可以簡單直白地講好一個故事。「最近收到新歌的歌詞，而這首新歌的製作班底和我上一首歌是完全不同，真的很期待可以和不同音樂單位去學習、認識。」對於子彤來說，今年才是他開始摸索，開拓自己音樂路的第一年，確實教人期待他之後會出現不同風格的作品。

除了音樂，子彤今年亦希望作為演員時有所突破，「在拍《龍頭》、《終章》之前，可能要暫時將『城寨』的身份放下；反而想在今年遇到一兩個角色，可以為觀眾留下深刻印象。」他指自己想挑戰一些靜一點的角色，「我想到的可能是做一個『老竇』，很年輕時生了一個小朋友，我覺得這樣會挺好玩，而且大家未必想像得到會發生甚麼，一個像這樣『靜靜哋』的角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