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唯一

石漢瑞年少時因為戰爭，從奥地利走到美國尋求庇護，後來他從耶魯畢業後返回歐洲，再因擔任《The Asia Magazine》的設計總監而來到香港，因此他接觸過不少國家的文化歷史。這些都能反映在他的設計之中，其中較常出現的是日本和其他亞洲文化的元素，例如他會很常使用漢字、生肖等元素，又會以中西方的對比放入設計中。然而，比起刻意挑選某種偏愛的材料，石漢瑞認為如何把材料放在一起更重要，「雖然我喜歡日式和中式的文化藝術，但我無法說那種元素才是最理想的。如果我在維也納工作，成品可能會反映一些維也納風格的元素，但並不代表這是唯一的可能性。」

要拓闊設計的可能性，石漢瑞認為保持開放是最重要的，「設計師需要一直留意不同的事物、嘗試理解周遭的事情，也要對各個領域都保持好奇和興趣，例如音樂、文學、藝術等。」他認為這樣才能收集世界的智慧與價值，再在設計時擁有更多素材，並懂得以各種的方式把它們重新呈現，讓品牌與受眾對話。

以客戶與受眾為先

設計與藝術，分別在於前者需要符合客戶的喜好與期望，後者則大多是隨心所想，藉一種媒介表達一些價值觀或對各種議題的個人看法。對於石漢瑞來說，設計就是這麼的一回事，「我清楚自己需要做甚麼，因為我會被告知需要設計的主題，例如客戶會告訴我要做一張海報，我自然就會知道這個設計企劃不是要展現我自己，而是如何把一些品牌訊息傳給目標受眾。當然我可以把自己覺得有趣的想法放進設計之中，但不會是從宣傳自己或自身出發。設計不是取悅自己，而是為客戶和市場服務，有效地（透過圖像）傳達資訊。」

問到石漢瑞最深印象的設計企劃，他認為其中一個就是滙豐銀行（的商標設計及品牌視覺設計），因為整個項目耗時接近 3 年，其中涉及問卷調查，讓滙豐銀行的要員和經理發表他們的意見，「很多經理和員工都很樂意幫忙，收集了不少意見，雖然有些不是很有建設性，但也是一個機會去讓他們發表心中所想，亦讓我對於品牌的背景更熟悉。」常常有人說做設計很難，因為有太多意見需要遷就，失去自身對視覺美學的自主，但對於石漢瑞而言，這一切都是溝通過程，而設計本身也是溝通的一環，以客戶與受眾為先，才稱得上為設計。

創意無法取代

AI 近日在設計界引起不少討論，很多設計師認為 AI 無法取代人類的想像， AI 只能循人類過往的足跡生成缺少靈魂的圖像；但無可否認的是，部分創意媒體、廣告公司已開始把設計工作交給 AI ，人類則負責把關和調整設計細節，減低營運成本又省時，石漢瑞由怎樣看這個現象呢？他說：「AI 無法改變甚麼，創意就是創意，它是從人而來的，不是從機器而來。我不知道這些機器能不能思考，或許你可以很快速地獲得一些東西，但它只是在應用（指令）。它不會構思、不會笑、不會望著別人說話，也不明瞭甚麼是幽默，而只是一個奴隸。還有很多的符號或象徵是這些機器無法理解的，所以我不擔心。」

不止於此

回到今次的展覽「石漢瑞：化圖為語」，它一共分為兩部分：第一部分介紹石漢瑞的成長歲月及早年在港自立門戶的經歷，展示了不少他初初接觸設計的各種作品，例如校園刊物、書籍封面、活動小冊子繪畫設計；第二部分展出石漢瑞的精選設計作品，例如香港希爾頓酒店重塑品牌計劃、置地公司企業形象計劃、海運大廈、康樂大廈（現怡和大廈）等重要地標，以及各種推廣香港的活動、消費品、銀行等的設計項目，讓大家能夠親眼見證設計的草圖與成品。

石漢瑞對於能夠在香港舉辦今次的展覽，感到非常榮幸，「展覽展示了我的設計經歷，但這並不是完整的畫面，我還有更多的作品能夠展示給大眾欣賞，例如太古城、康樂園、黃頁等的設計項目，它們都十分重要。這些設計都是我的『寶貝』，我很難在他們之間作出取捨和選擇，如果有機會，我想向大家展示更多富有趣味的設計。」

設計除了需要具備美觀、趣味、吸引力等的要素外，更重要的是視它為一種語言，以線條發聲、以色彩說話，就如石漢瑞所說：「我們要銘記跟社會溝通的責任，我受聘於客戶，卻是為大眾服務。

石漢瑞

全球頂尖的平面設計師，自 1961 年起在香港生活及工作，被譽為香港平面設計之父。1964 年起自立門戶，大部分作品以多元文化及跨文化為題，與香港的日常生活密不可分，從鈔票到建築物，無處不在。石漢瑞的設計別具匠心、簡潔易明，讓亞洲歷史及本地語言融入設計，亦經常將意想不到的元素並置，並運用幽默感和視覺敘事，是香港設計的棟樑人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