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大俠也是英雄

男人之所以著迷於超級英雄電影、武俠小說和江湖漫畫，大概是因為在裡面找到一種在現實社會難以實現的願望。拯救世人、行俠仗義，這是多少男孩曾經的夢想！張智霖說他是幸運的，演藝生涯裡遇上不少大俠角色。在《逆水寒》中，他是武功高強、為人胸襟廣闊、至誠至信、懲惡揚善的戚少商；在《陸小鳳傳奇》中，他是性格豪爽、逍遙自在、瀟灑不羈但內心卻重情重義的陸小鳳；在《射雕英雄傳》中，他是宅心仁厚、公道仗義、為國為民而不惜犧牲自己的郭靖。江湖俠士的道義氣概，成為張智霖的一部分。「大俠的角色，貫穿了自己多年的演藝事業歷程。每個人其實都是在工作中學習吧，我們演員拍一個故事的時候，就像經歷了那角色的一生或一大段很有意義的時間，能夠從資料搜集和揣摩角色中向他們學習。想起來也確是如此，演得多這些角色，自己也會變得有情有義一點。」遇上好的角色，其處事方式和信念，對演員來說某程度上是一種養份，教人成長。「我很喜歡陸小鳳的角色，因為陸小鳳這個人比較特別，是與眾不同的一個大俠。最喜歡的是他的功夫，因為他的功夫不像其他武俠一般有套路，他的靈犀一指，出手快到肉眼看不到，沒太多花款、沒太多拳腳，乾脆俐落，簡潔到位，有絕招的人都比較有魅力。」說時，張智霖舒坦地往後靠在梳化上，雙手放在後腦杓，此情此景，我彷彿看到聰明幽默、遊刃有餘、輕鬆自在的陸小鳳與他重疊在一起。 

除了大俠，張智霖也是超級英雄迷，他在歌曲〈瘋狂有時〉的 MV 裡，扮成 Batman 的造型，不過原來 Batman 不是他的最愛。「Batman 其實沒有什麼能力，沒有真正的 super power，只是有很厲害的車、武器之類。要說我自己最喜歡的話，其實每個階段也不同，有時喜歡超人，有時喜歡蜘蛛俠，總之是幫到人的都覺得很厲害。」我問他假如可以擁有一種超能力，他想要甚麼？他認真地想了想，快樂地說：「我想要『力大無窮』的能力。有用之不盡的力氣，就可以幫人做很多事情，或是在危難中幫人舉起汽車之類的。」剛巧，張智霖剛剛 plug 了一首新歌叫〈Hero〉，由周柏豪作曲，陳詠謙填詞，是一首關於爸爸對家人的愛的一首歌，歌詞「用你雙手撐起天不會塌」細膩描寫 Daddy Hero 總是不會將愛宣之於口，而是默默地用一生時間，擔起成頭家，努力去保護家人、為孩子付出。「我覺得 superhero 並不是離我們很遠，每位 superhero 都有其特別的 power，而其實人也一樣呀，我認為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 power，我們在不同的崗位用不同的才能去發揮，例如很多男士辛苦賺錢，用自己方法好好保護家庭，我覺得他們都是英雄呀。延伸再講，在現實社會中，power 通常以金錢來衡量，當一個人努力工作，有很好的回報時，你便有了一些金錢的 power，這 power 最應該用的地方就是想想如何去幫助別人。以我自己來說，可能因為我的物質慾望不是很多，當我覺得這 power 能幫助別人時，我就會用於幫人，捐助給慈善機構又好，起廟、起醫院都好，都是一種幫人的方法，而這亦是金錢最好的一個用途！」大俠和英雄，無分時空、地點和人物，你我隨時都可以在現實生活裡行義。 

「義」在人為

總有些站在道德高地的人，告訴你「義」是合乎正義或公益的事，要點做點做，堅離地，個人反而欣賞坐在我身旁、非常接地氣的張智霖，這樣說吧，道德價值觀說得多是陳腔濫調，唯有像張智霖一樣身體力行實踐義的精神，才是王道。「在我心目中，肯幫助人的男人最有魅力，不把自己放在中心點，而是將大家的需要放在第一位，自己多辛苦也無所謂，只要那件事多人得益，便會義無反顧地去做。我在向著這方面學習，不是希望自己變成一個英雄，而是覺得這樣做人會快樂一點。」他頓了頓，再深入說明如何鞭策自己成為這樣的人。「我常告訴自己時間過得很快，你今日仍有這個能力或體力，你明天未必有，誰知道呢？可能你 3 年後卧病在床，就算有很多鴻圖大志，最後也根本做不到。今天端然無恙，就快快去做，所以我常叫兒子 seize the day，你想做好人，都要快點去做，不要以為做好人『好巴閉』自我感覺良好，幫遲一秒，你也未必再有機會幫了。」行義，也要及時，而張智霖就透過自己的身份，盡量做他認為是對的事。「《英雄本色》是影響我最深的一部電影，周潤發飾演的 Mark 哥，與狄龍飾演的豪哥，影響我極深。Mark 哥有情有義的處世態度更植根於我心裡。電影對一個人的整個成長期有很大影響，你看甚麼就會變成甚麼人，慶幸那陣時自己看的是《英雄本色》，如果是看《古惑仔》就死喇，哈哈！我認為藝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個使命，所以自己都盡量行多一步，例如當做壞人時，就沒好結果，哈哈。」張智霖說年輕時看很多藝人都吸煙，自己也會跟著做，但現在就沒再吸煙了，他亦希望留意自己的觀眾不會有這個習慣。 透過角色，傳遞訊息，張智霖在即將上映的《S 風暴》也做到這點。他在《S 風暴》裡飾演一名警察，會與古天樂飾演的廉政公署高級調查主任有很多對手戲，當中不乏追逐、槍戰和飛車場面，而張智霖與古天樂會展開一場激烈的較量，亦敵亦友的關係從起初的互相不配合到最後達成共識，一舉完成反貪任務。「我在戲中飾演的角色，是一個充滿缺點的警察，之前甚至因為賭波而家散人亡，但他想做回一個好人。我覺得這個角色很豐富，不像平常的一條直線單單想做個好警察，而是想『做回』一個好警察、一個好人，整體很人性化，也觸動到我，畢竟人生就是不斷從錯誤中學習。」 

肝膽相照的境界

朋友間，最忌的就是比較，能夠坦蕩蕩肝膽相照，是一種境界。張智霖和郭富城正正做到這點。「有次，朋友間相約打桌球，阿王（Aaron）亦有出現，自此經常一起玩，有共同朋友（沈嘉偉）和共同興趣（篤波），很容易就熟稔起來。」共同回憶，在一段友誼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。「我們真的很瘋狂的，可以一班人連續玩很多日，玩很久，尤其是新年，大家都會放假，定會一起玩，例如打完桌球，吃點東西，回家沖身，睡一會兒，然後又準備打麻雀。有一次，我們由年三十晚玩到不記得年初幾，連續玩了很多日，玩到連沈嘉偉也支持不住，要入院，診斷為三叉神經發炎！」打桌球、踢足球、打乒乓球、打麻雀，只要是可以較量的遊戲，足以讓他們玩上半天，情和義亦是這樣慢慢累積起來。作為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，名氣極大，我問張智霖會不會曾經因為這樣而有比較和不開心？他由衷地說：「不會比較的，他的每一次演唱會、得獎，我都真心替他開心，無論在現場，還是在家，我都會勁歡呼。」我捉挾地笑一笑問他當郭富城憑《踏血尋梅》贏得影帝時，有沒有感動流淚？從他的答案可見他多重視這位朋友。「沒有哭！他拿影帝是實至明歸，並非僥倖。最多只會說：『你班評審傻傻地，晨早應該要拎啦，有咩理由呢套先拎？』在我心中，他一早已是影帝。」最好的朋友是，無論你身處高山還是低谷，他都會無條件地相信你和撐你。

對著真正的好朋友，你不需要扮演誰，做最真實的自己就好。「別人說我完美，我只能說我的完美就是正正因為我不完美，我有我的陰暗面和缺點。我很懶惰，不會怎樣 keep 自己的狀態，有時會很放任地吃東西和去玩，個人認為開心和滿足自己的願望最重要。這跟阿王非常不同，他是一個非常認真工作的人，如果他開演唱會，閉關時就真的閉關了，嚴控卡路里時又真的可以忍口，很厲害，他決心要做到一件事時，就真的會做到。或許，因為我們很不同，所以會特別欣賞他，他擁有我沒有的質地，亦可能因為這樣才能成為好朋友，各補其短嘛。我常帶他去玩去吃東西，例如叫他不要一味打邊爐，試下日本菜都不錯呀，大家互相影響。」他倆感情深厚，連老婆袁詠儀也笑稱郭富城是個壞人，他每次回港，老公都經常外出，不在家。 相遇的美好 行事最有義氣，待人常是真心，是張智霖的態度。相遇已是一種緣份，他認為衝突是不需要的，好好珍惜彼此的情份，就是對一段關係最有義氣的表現。「時間太寶貴了，我希望自己能善用時間，亦希望兒子都一樣。任你多富有，沒有東西可以換回逝去的時間，例如親戚朋友的離開，離開了的就離開了，不能重回過去。人生眨眼便過，好好珍惜每一段關係，對朋友好點，見面時開心點，不必要有甚麼衝突，就是最好的處事方式。」張智霖自小對人際關係的處理遊刃有餘，這與成長背景有關。

「我是一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，年輕時去澳洲讀書，需要融入別人的圈子，主動是很重要的。放眼今天，現在的家長縱容小朋友不需要有適應能力，這是非常危險的，我對魔童（張智霖的兒子 Morton）的管教方式，就是放手讓他去犯錯，讓他自己去體會這個世界，自己闖了甚麼禍，由自己負責並學會處理，我不會幫他擺平。遇得多錯誤和失敗，人才會成長！我最近聽到很多例子說，年青人覺得與同事不夾，所以不返工，這很奇怪！我的觀點是，要同每個人都 friend，別人跟你不熟，你就去做主動，打開話匣子呀。當你同個個都 friend，你就會成功，很多時成功的人並不是因為你有幾叻，而是有幾多人願意去幫助你。如果身邊集合了很多叻人，個個都肯幫你，成功就不遠矣！就是這麼簡單！」 張智霖感激每段相遇，遇上很有默契的班底，足以令他一生銘記。「有些幕後人員、導演我特別喜歡，例如林嶺東導演，以前合作過，印象很深刻，其認真對待工作的態度，令我獲益良多。音樂方面，與陳奐仁合作過幾次，他懂得如何引導歌手唱好一首歌，加上輕鬆的態度，是我很欣賞的。」 

這次跟張智霖談天的時間不算長，卻能深深地感受到他是一個幸福的人，每當提及朋友、嗜好、兒子時，他總是露出他那兩個很好看的酒窩。在短短的對話中，我最喜歡他說過的一段話，就讓我以此作結。「每一次回到家，兒子都會立即放下手上的事，衝過來攬住我，就是這一下，雖然不是甚麼大事，但可能將來臨死時的 flashback，就是有很多次他這樣衝過來攬住我的場面，微小但珍貴。」不要小看小舉動，幸福其實是累積回來的，所謂的小確幸，一直都在身邊。 烏托邦的美好，雖然難以得到，但不等於沒有價值，浪漫的想像，正正吸引人們去追求，從而給予我們動力尋找更好的自己。正如「捨生取義」，聽上去像海市蜃樓，浪漫而不切實際，但只要我們像張智霖一樣，放下一點私慾，關顧社會多一點，擁抱每一段緣份，最後總能 achieve something，人生也會過得更豐盛，並能得到真正的快樂。